深山催短景,乔木易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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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柔】控制线(五)

  安文逸最近心事重重。

但他掩饰得很好,让大家误以为他是因为决赛要与偶像张新杰同台对垒而感到紧张。叶修最近在管着唐柔提细节和精准度,没有过于关注他最近怎么样,他不在乎,除了训练之外也找到了自己消遣的方式。

兴欣所在的小巷里有一家琴房,琴房老板的女儿是安文逸的粉丝,钢琴专业级别,见安文逸常过来便手把手地教。安文逸小时候学过,这几日弹了几时就慢慢地上了手,以前的记忆也开始恢复,近些日子竟然回想起了以前练过的《康康舞曲》,手指翻飞竟也赢得了那女孩子的惊赞——这曲子节奏明快而紧凑,对于刚上手的人而言并不算好弹。他弹熟了《康康舞曲》之后开始练《钟》和《月光》,听起来是进步神速其实是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向来喜欢这两首钢琴曲。

兴欣里严格意义上真正会欣赏钢琴曲的只有唐柔一人。有天陈果早餐时随口一提让她听到了:

“小安你最近晚饭都吃了吗?练琴挺辛苦的吧,可别累坏了。”

“吃了,谢谢老板娘关心。练琴还好,只是一个提手速的训练,也能让自己放松下来,挺好的。”

“下次有时间给大家弹弹……对了小唐是专门练钢琴的,你可以让她教教啊!”

唐柔便偏了头笑一笑:“好啊,今晚我去看看。”

叶修刚好从厨房出来,手上还端了两碗甜酒冲蛋,一碗给沐橙一碗给一帆:“小唐晚上逃课啊,行,文逸你要付费,直接交给我,小唐欠我费你欠小唐费,平了……”陈果冲过去把他手里碗放下,揪他的耳朵:“就你欠!之前你刚来的时候坑了小唐那么多钱你还好意思!”

唐柔摇摇头笑笑,说没事,却见安文逸根本没有理会这边的笑闹,一个人漫不经心地用着筷子随意夹了根面送进嘴里。

嗯?

他…怎么了?

  

“弹吧,我欣赏一下。”

琴房多余的凳子很少,她没有其他位置可以坐,唐柔便坐琴凳上,挽了一下长长了的头发,手支在旁边侧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她旁边的安文逸。安文逸点点头,颔首弯了弯嘴角:“班门弄斧了,烦请指正。想让我弹什么?”

“你想弹什么?”唐柔没移目光,仍然是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安文逸。

“那我随便弹一首?”

“当然随你。”

安文逸还是很生涩。他沉下手腕,先随性弹了几个音,才开始弹《月光》。唐柔也一向很喜欢这首曲子,感觉自己在安宁的气氛里可以看见云开月明晴霁流转的美丽。安文逸其实弹得不错,但唐柔这么多年弹琴听琴,除了能听出曲调,自然还能听出弹奏者的情绪。弹奏者的情绪会渗入到乐声里,一点一滴在不留意间浸润乐声给人的感觉。

唐柔感觉到的是什么呢?

是让她从没有意料到的,焦躁不安。

 

一个乐章弹罢,安文逸节奏缓了缓,恰被唐柔抓住,上手弹了第二乐章。她弹琴时心绪很平静很安宁,手指在钢琴上的灵活性也远高于安文逸,奏来舒展而又和谐。她心里暗笑了一下,果然安文逸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怎么样的。他听唐柔所弹奏的部分确然认真,但唐柔很明白他知道为什么唐柔突然接过他上手弹、却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区别。第二乐章罢,她转过身,还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什么?”他也笑笑,“可我觉得我没想什么。”

唐柔摇摇头,抿了抿嘴角不知该如何开口,“你…看起来…应该说听起来,”她指了指琴,“有点焦虑。”

安文逸一愣。

“我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焦虑。”他勉强笑了笑,“你怎么听出来的?”
  “我弹了十多年琴了。”唐柔挑起额边掉落的发丝,一边开始弹第三乐章一边对安文逸道:“《月光》是一首很安静很美的曲子,你弹出来的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你可能听不出我们俩弹的区别,但我听得出。”她的手指从容地从琴键上滑过,掠过的音符带的力度远超之前,情绪却几乎不变,“该你了。试着放松点,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了什么焦虑,但我想让你平静下来。”她让开位置,站起身来,单手叉腰倚在琴边,仍然是淡淡地笑。

安文逸颔首,在唐柔离开琴凳那一瞬间上手,从唐柔停止的部分开始,以比她稍稍快些的速度接着弹下去。弹到乐章末,他却放缓了节奏,指尖流转到一个位置——唐柔挑了挑眉。

他是要……

随即另一首风格完全不同的钢琴曲响起,回荡在狭窄的琴房里,碰撞在唐柔耳里然后又折进她心里。它与《月光》完全不同,稍带迫切与焦躁的情绪让《月光》不成为《月光》,却让这首曲子得以成为她所理解的真正的名曲。

《致爱丽丝》。

她愣愣地听着,见第一乐章结束,心中蓦然起了一股冲动,把手搭上钢琴,切实地捕捉着音与音之间的空隙,然后,补上。

《致爱丽丝》的四手联弹。

琴房老板的女儿当时正进来,听见这与往常不同的《致爱丽丝》也是愣住。文逸哥什么时候会弹这么复杂的曲?……等下……这不是四手联弹吗?

然后她看见了唐柔,看见了安文逸,看见了《致爱丽丝》在空气中折叠回荡出的惊人波纹。她没有敢在这小小的二人世界中露面,匆匆地离开,也没有人发现过她曾经停留的痕迹。

一曲弹罢,安文逸偏头看向唐柔,却见她神情平静地站起来,似乎是要说什么,然后——

她也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安文逸转过头来,合上琴盖,整理好有点散乱的衬衫,垂眼叹了声气。

怎么刚刚,就没控制住呢。

他自己在凳子上坐了十余分钟,心里想了些事,一摸口袋想看时间才发现没带手机。推开琴房的门,发现陈果正站外面准备推开门,神情焦虑。安文逸有点惊讶,问道:“老板娘,怎么了?还麻烦您来找我。”

他感觉陈果根本说不清,被拖着回去之后见叶修正用他的手机在讲话,严肃得不像叶修:

“……阿姨我已经说过了,文逸现在真的不在,我们已经去喊他过来了……不三不四?还请您郑重一些好吗,电竞产业是受到国家重视的产业,我们是国家正式的电竞运动员,与不三不四没有半毛钱关系……您有什么事儿请跟他说,对着我们说要我们放您儿子回来、不要耽误文逸的前途这不是白费力气吗?我们认为这份工作是我们的荣耀,您一定要这样——您儿子已经回来了,我把电话交给他。”叶修见他回来把手机递给他,神情极其烦躁,“文逸,你妈妈的电话。”

安文逸点头,接过电话前对叶修道:“我就不回避了,你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自己听吧。”

他接过电话。

“……现在还没有到夏休期,解约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您觉得这没有前途,我觉得有。您总是想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这有意义吗?”

“……当初是爸说服您的,不是您施舍给我这个机会好吗?劳您…妈!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可以吗?是,爸和您离婚了,但我早就也成年了!去年的奖金我也全部给了您,您还要怎么样?”

“我没有荒废学业!我能回去上课也回去上课了,考试也考了学分也拿了,……不要用不三不四来形容你根本不了解的人好吗要骂我就骂我骂他们干什么!!!我们队的罗辑,就是那个跟我一样大的,他是N大的;我们前队长,是叶家的人!你知道叶建勋吗?他是叶建勋的儿子!还有那个女孩子,她爸爸是唐书森!他们一样也跟我们一起啊,你凭什么用这么难听的话说他们!”

听不到安文逸母亲在电话那头说什么,他们只能凭借安文逸的话猜测他们在争些什么。唐柔听得心里一点一点揪起来,看着安文逸极其反常地变得如此激动和…不像他往常的理性与冷静,她心里也有点难受。可没想到安文逸的母亲竟然会形容他们为“不三不四的人”,她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觉得那头的女人为何如此过分。最令她没想到的,是安文逸听到这样的话之后竟然会直接对着那头的母亲发飙,还一个一个把兴欣里有点来头的人的身世——她很不情愿地承认她也算——一个一个报出来堵着他母亲的嘴。见安文逸气成这样她实在觉得忍不住想上去夺下安文逸的手机,可是……

今天在琴房已经没有控制住自己了,不能再控制不住了…

还好陈果冲了上去,很是解气而有理地夺下了他的手机然后对着那头说了几句她没有听清的话,然后按下了挂断。安文逸低头致歉说不好意思没有控制住情绪,陈果和大家宽慰着他,叶修颇为无奈地感慨文逸你这么理性怎么妈妈这么冲动。唐柔没认真听,心里想到的是另外的东西。

所以说……安文逸,你是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而且,离开得远远早于我们啊……

她心乱如麻,待旁边人慢慢没说话之后直接拉过安文逸有些心不在焉:“训练去……”安文逸也便顺着她上了楼,只留旁边一众人把他们的目光集中到这两个明显有心事的人身上。

“他们俩怎么回事?”魏琛问出了口。

“小唐和小安怎么了?”陈果目瞪口呆。

莫凡没说话,包子张大了嘴,罗辑也有点愣。苏沐橙乔一帆和叶修对视一眼,没解释,笑了一下,然后叶修说:

“问他们自己吧。他们自己可能都不清楚。”

他不是会棒打鸳鸯的人。但他也看不懂这两个人,到底什么状况。

别说旁人,这两人自己可能都完全不清楚他们两个之间是如何把握的吧。

叶修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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