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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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篇链接 咖啡【楚华】（上）

**最近有点致郁所以文章也挺致郁

 

 

楚云秀在一场小组赛团队赛的中途发生了走位失误差点引得大部队被围进对方包围圈，若不是张新杰临时改变战术和组合搭配、张佳乐和黄少天力挽狂澜强杀对面三人主力，团队赛就会毫无疑问地输掉，因此那段时间本来早已经在国内销声匿迹的有关“楚云秀无法担起大梁”的声音又开始慢慢翻涌起来。她很烦这些东西，其他队员也不提，都知道她不愿意如此。叶修也找了她跟她说不必在乎这些东西，她简单点点头：“知道。我不想管他们对我的评价，我做什么自己有数，做错就改没必要纠结。” 

但心里还是会有芥蒂的吧，不然的话看到张新杰心里为什么还会那么歉疚和难受呢？

她不相信自己只是没有走出来，即使她明白她必须走出来。

某一个国家队只有一场比赛的星期——世邀赛中很少会有一周只有一场比赛的情况——国家队里的人比完比赛之后就开始张罗着休息和玩。唐昊和孙翔两个七期的解放天性开始吵嚷，黄少天和张佳乐缠着做饭还不错的喻文州和王杰希要他们两个做中餐打牙祭，至于叶修方锐他们几个拐着周泽楷和肖时钦去荣耀的欧服拿小号打野图，说是放松。楚云秀拒绝了苏沐橙去商城买衣服的邀请，一个人在寝室里对着电脑复盘。她习惯性地拿起杯子喝一口，喝完才意识到这不是在烟雨，杯子里没有李华帮她买好的热咖啡，只有温度稍嫌冰冷的白开水。楚云秀也没管这么多，见宿舍里的热水壶里还有开水，就扯出一小袋鸟巢的咖啡粉泡开，抿一口还是不适应这种市售廉价的寡淡味道——袋装咖啡粉和咖啡豆磨出来的浓咖啡当然还是不能比。

她放下咖啡杯继续复盘，时不时停下来在笔记本上做一些问题整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宿舍门被敲响，楚云秀没回头喊了一声“进来”，便听到开门的声音后接着她无比熟悉的语音语调：

“云秀，今天没有训练任务，可以休息一下。外面有个咖啡馆，愿意陪我去喝杯咖啡吗？”

楚云秀愣神，手指停住对键盘的敲击，无意识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已经冷却的咖啡，咽下去才反应过来对张新杰道：“好。可以等一下吗？”

张新杰点头：“好，我在大厅等你。”

楚云秀需要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为什么张新杰要找我出去喝咖啡？他不是已经和韩文清……为什么还要找我？他难道知道我对他……？

她不敢想下去，所以她深呼吸几次之后把国家队队服换成稍微薄一些的外套，稍微整理了一下平日并不太注意的头发便出去，对着已经等在大厅的张新杰有一点不自然地笑一笑，走在张新杰身边，不久两个人就到达了那个距离并不远的小咖啡馆。楚云秀进去，坐在窗边的一个位置，不太知道该对张新杰说什么，有些犹豫地问已经走在她身边的张新杰：“张副队……你平时都喝什么咖啡？”

张新杰笑笑：“我作息比较规律，不怎么喝。”

这时候向他们两个走来的是一个欧洲面孔的服务员，她便有点慌张因为她不通任何一门欧洲语言，还好张新杰大概能说一些英语，比划了一会儿之后来了一个打工的中国留学生做翻译。那个留学生玩荣耀，见两人是张新杰和楚云秀颇为兴奋，叽叽喳喳地给楚云秀和张新杰介绍菜单上都有什么咖啡还做了不少推荐。楚云秀听那些有些花哨的名字就有点反感——虽然她以前会沦陷在这些“梦幻而且好听”的咖啡名里，但是自从那次一个人在咖啡馆里哭过一次之后她对所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咖啡都有了一点不太好的感觉。所以她礼貌地点点头，刚想打断那个留学生便听到张新杰有礼貌地点单：“两杯少糖的摩卡，谢谢。”

楚云秀有点懵，没注意已经出声：“张副队你不是说你平常不怎么喝咖啡吗……”

张新杰没答，看着楚云秀看向窗外、眼睛偶尔躲闪地投向他、稍稍有些落寞的模样，想起了李华对他都说过什么：

“张副队……你这么细致一个人应该已经发现云秀喜欢你了吧……你和韩队的事情挺打击她的，所以我想请求你把你知道的告诉云秀，让云秀不要那么纠结也不要那么难过了。” 

“云秀她喜欢喝咖啡，尤其是摩卡。张副队你可以在没事的时候带她出去喝杯咖啡吗？她不习惯袋装咖啡的味道。摩卡一定要少糖，她不喜欢太甜。” 

“张副队我想麻烦你开导一下云秀……团体赛的那个失误她肯定很在意，我不想要云秀那么沉闷。谢谢张副队了。”

……

李华这样在电话里，一次又一次地拜托张新杰。

张新杰确然细致。他从认识楚云秀、和楚云秀有接触开始就慢慢感觉到了楚云秀对他有不太一样的情感，但他也感觉到了李华对楚云秀的不一样。他并不想点破，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点破就变了，他自己无法接受一段残缺的友情，楚云秀也不会有那样厚的脸皮仍然对着已经明白一切的张新杰若无其事地嬉笑谈心，所以他选择岔开话题，端起来抿了一口刚刚送上来的、还滚烫着散发香气的咖啡：“不错，很好喝。”

楚云秀没喝，半晌没说话，然后无力地笑笑：“嗯。”

“云秀你是喜欢喝摩卡的吧。”

“嗯。”

“这家店子是李华推荐的。他来过。”

楚云秀呆了呆，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又喝一口，就这样重重复复了好几次，声音有点失控地带了点不受控制的哽咽：“嗯……是他会喜欢的味道……”

如此张新杰才真正意识到楚云秀对李华的态度有些特别。

不是那种小女生暗恋的情感，也不是那种接触惯了反而没有感触的态度，反而更像是依赖已久从而让她难以接受没有李华的生活那样微妙的感觉。他端杯细细再品了一口，稍稍有点被之前没太注意到的苦与酸给刺激到皱了皱眉，抬眼看见楚云秀眼圈有点红地看着他，难得地感到不知所措，保持着沉默许久，最后选择告诉她实话：

“云秀，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所以不用说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他起身走过去搭住她的肩膀，斟词酌句地说出他真正想说的话，“有一些你可能从来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在一个人的生活中可能对这样一个人会非常重要，韩队于我如此，咖啡于你也是如此。”

“有些东西云秀你需要好好想清楚，不要被一时的情绪左右。”

张新杰说完还有些担心楚云秀的情绪，看她低着头也不知道表情如何，于是准备给她留一点私人空间，告诉她他要去趟洗手间。走之前他回头补了一句：

“你喜欢喝摩卡…是李华告诉我的。”

“他真的很关心你。”

楚云秀没应，点了点头。等张新杰走开之后她看着在白瓷杯子里打着转的咖啡，又回忆起当初开始喝摩卡是怎样的场景：

（“云秀，这种咖啡有点甜，需不需要少糖？”

“很甜吗？行，帮我说一声少糖少奶吧，谢了。”）

楚云秀没有忍住几滴有点酸涩的眼泪，擦掉后闭上眼睛摇摇头，睁开眼绽开了一个有点勉强但绝不虚假的笑容。

请我自己记住，以前的楚云秀，绝不再是现在的楚云秀。

 

 

那些天对楚云秀而言还是有些难熬的。因为她自己的原因而导致比赛差点输掉绝不会让她心情好，她也没那么容易忘掉这些事，再加上她猜想张新杰已经清楚了的她自己的情绪问题，所以她这几天除了复盘和训练就是被张新杰邀过去聊会儿天。慢慢楚云秀也感觉到了自己对张新杰情感的变化，感觉对张新杰的情绪不再像以前那样看到一眼就能拨弄到心里最细微的那一根弦，所以她也慢慢没那么难受了，意识到这是张新杰对她真挚的善意之后也是真心地感谢张新杰对她的宽容与真诚的态度。直到某一天张新杰带了一点笑，把楚云秀喊过去后对楚云秀说：“”云秀，韩队想跟你通话。

她懵了一下接过电话，声音还有点涩：“…喂…韩队好，有什么事吗？”

跨越了千里的韩文清的声音依旧是那么低沉的传过来：“没事，听新杰说你最近有些事情，问候一下。”

“谢谢韩队。我没事。”

“我看了你的那场失误，关系不大，不用太放在心上。”

“韩队你不用安慰我了…谢谢韩队。我把电话给张副队了。”

她刚想挂了电话，却听到韩文清那边的声音换了个人：“等等云秀。是我。”

信号不太好，隔了千山万水之后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楚云秀却真真切切听出来了是谁。她握紧手机，声音稍稍有点变化：“……李华？你怎么去青岛了？”

“是我。我们现在在北京。世邀赛期间每个队都要派队员来联盟总部负责一些事情，我和韩队分到了一起。”李华在那边不疾不徐地道。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抓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听那边也没说话，有点不自在：“…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把手机还给张副队了。”

“也没什么事……”

“就是想知道…云秀你好不好？”

楚云秀心中一股热流涌过。

“…想问我打我的电话啊，干嘛从韩队和张副队那里打过来…”

“好啊。”说完李华竟然就挂了电话。楚云秀挺无奈的，把手机还给张新杰之后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在房间里面响了。苏沐橙拿着她的手机跑过来递给她，接通之后楚云秀笑李华：“你说你这是干什么……”

他们就这样聊了一整天。

楚云秀连训练都忘光了。

她的心情也真的好多了。

那天挂断的时候楚云秀跟李华说：“你每天晚上都打电话过来好不好？”

李华笑说好。

那一个半月里，楚云秀终于看清了梦里那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是谁。

不是张新杰，而是她真的离不开的李华。

 

 

拿到冠军之后他们统一回了国，在联盟主办的庆祝晚宴遇见了各个战队或退役了的一些其他成员。李华不在，听说是因为烟雨队内突然发生一些小变故所以他临时回去处理。楚云秀听着也急，心里隐隐带着担忧地还是和苏沐橙和叶修聊了一些大龄选手之间会谈的话题，稍微放松放松第二天就赶回苏州了。她真的挺着急的，听联盟的几个工作人员形容出来好像是点大事，所以回到战队之后她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安置好、脱下外套就气喘吁吁地冲进经理办公室：“经理，队内发生什么事情了？”

经理站起来安慰她：“没什么大事，李华已经处理好了，就是两个小舒因为薪酬闹了点矛盾，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李华呢？刚刚我没在训练室看见他啊？”

经理有点犹豫：“李华…他临时赶回来的时候淋了雨，现在病了，在医院……”

没等听完楚云秀就穿着高跟鞋跑出去了。附近有一家环境还不错的医院，她知道李华肯定在那里。她跑下去打出租车的时候还在暗暗生气为什么今天穿的是高跟鞋，途中崴了脚、有点瘸地跑过去打了车又打电话问孙亮李华在哪个病房，急急跑上去推开门，吓到了正给李华换药瓶的护士：“你病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怎么也不注意下天气预报就这样淋了雨生病了？这样战队都会很担心你啊！战队的训练安排也没人管了啊！”

李华精神差不多恢复了，看楚云秀这样生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见楚云秀走路有点瘸马上注意到了不对：“…云秀你脚怎么了？”

楚云秀自己也才注意懂啊自己崴了脚走不太动，赌气没理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倒了杯水给自己，却没想倒出来的是咖啡。她真的气了：“感冒生病了还喝咖啡！李华你是想干什么！”

李华无奈扶额：“你先别管，把鞋子换了，崴了脚穿高跟鞋容易二次伤害。那咖啡不是给我喝的，你放心了吗？”

楚云秀斜了他一眼，闷闷地问：“我怎么换鞋子？我这不是跑过来的吗没鞋子换。”

“那里有干净的一次性拖鞋，云秀你先穿着吧。我去问护士要点药给你喷上，你脚踝已经肿了。”

她换上了，也抹了药，在没开空调的病房里有点燥热，忽然想起那水壶里的咖啡好像是冷的，准备喝的时候还颇为别扭：“你这咖啡给谁准备的？我不管了啊我喝了。”

“喝吧，专门为冠军准备的。”

李华斜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

楚云秀有点愣，这才想起国家队在比赛中赢得了冠军。她笑，从贴身的项链上取下冠军戒指，往李华眼前晃一晃：“戒指要不要？”

李华知道楚云秀是在玩笑，也不接她话，看着一点一点药水滴下来，用余光看着楚云秀一如往常一般喝咖啡的模样。发现楚云秀看到他在偷偷看她了，就有点心虚地收回了目光。

他又何尝没有看见楚云秀跟以前不大一样的眼神呢。

他知道，她也知道，她心动了。

真的心动了。

但李华仍然不奢望其它东西。

他只是希望云秀能过得让她自己满意和开心就好了。

 

 “等到时候我们有了我们两个人的戒指，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十二赛季烟雨挺进八强。楚云秀此时已经算是个毫无疑问的老选手了，此时除了冠军戒指她还没有在国内拿到过任何一个冠军。但她慢慢爱笑了，每当楚云秀转过脸对着李华歪歪脑袋、让别人甚至觉得温柔得不像楚云秀时，李华都觉得仿佛是从天而降一束最清澈明亮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映在他心上。

他们还常常去咖啡馆，不管手中白瓷杯子里打着旋的是什么咖啡、不管窗外是晴天还是雨天，楚云秀和李华就这样坐在咖啡馆里，抿一口咖啡任苦香蒸腾，对视一眼看彼此眼里的波涛起伏和潮起潮落。

她知道的。

他也知道的。

楚云秀听李华说完上面那句话，指尖还为着接下来比赛时候的安排轻敲着鼓点：“什么要求？答不答应还得看我。”

李华碰碰她的指尖：“不管什么要求总要听听.”

她反握住李华的手：“那还是不好。”

“那你要我怎么样呢？”李华轻轻握着楚云秀的手。

“……我要你把你的戒指给我，再陪我喝一辈子的咖啡。”

她声音莫名地有些哽咽。

“呵呵……好啊。”

李华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答应了她。

窗外一束阳光照进来，在打了个旋的咖啡上映出窗边两人的面容。

 

-End.

 

有点仓促了。

但是真的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该怎么相处下去了

就这样淡淡的慢慢的我觉得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