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战争paro/林方】陈年旧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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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篇非常短小是我了
周围的环境和氛围慢慢越发紧张和压抑。战场上的氛围不一样了，而方锐也迟钝地慢慢感觉到了身边气氛奇异的不一样。集中营的主要军官过来审讯他的次数越发少了，他当然不会遗憾。
他现在就愿意这样自己一个人沉沦在无边无际的痛苦和绝望里回忆陈年旧事。
有天有一个年轻的小士兵进驻方锐的囚室，面部表情比以往的士兵还要僵硬和冰冷。他没有心情去跟那人掰扯其他东西，直到那小士兵自己开口：
“方旅长怎么这么闷。”
方锐甚至都懒得白他一眼。
“就是为了那个死相难看的林敬言吗？”
“你他妈闭嘴！”方锐顿起，隔着生锈的铁栅栏用力拎起那小士兵的衣领，崩掉了一粒纽扣：“我他妈告诉你少乱讲话，小心我弄死你！”
那小士兵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口出狂言：“就是这样，方旅长，就是这样。”他的手还算灵敏地指指他自己的脖子。
方锐感到心里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冲了上来，手里拎得越发紧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能弄死你你信不信……”
他没能说完狠话，因为他听到那小士兵微弱而坚定的声音：
“方旅长想不想知道林师长的遗言？”
“你说什么？”
方锐的手不自觉放松了。
“请您声音小些，再把我拉近一点。”
方锐还犹自疑惑但还是听从了小士兵的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信任那小士兵，然后他听到小士兵这样说：
“林师长要我告诉您，林敬言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方旅长你。”
方锐的手放开了小士兵。
“我林敬言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林敬言摘下眼镜微微笑着对他说，“就是遇见了你，方锐。”
他脑里没来由蹦出了这个画面，脸也没来由地红了。
尽管那个脑海里的人已经不与他生活在一个世界。
他跌跌撞撞地松开小士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士兵也任由他沉默。
“你是谁？”方锐无力地道。
“我是一个接受了林师长临死前托付的普通士兵，方旅长。”那士兵恢复了冷漠的模样。
方锐模模糊糊的意识感觉到小士兵应该是个卧底，于是他又主动跟上去上去随口说了两句粗鄙的脏话、拎住小士兵的衣领，听到小士兵这样道：
“方旅长，我是虚空盖才捷。”
“我们还在努力，请您一定撑住。”
方锐的眸子骤然亮起了认真的光：“一定。”
后来的事情方锐记不太清了。
联军大举反攻，红军蓝军的军长叶修和喻文州亲自带兵上阵。他所在的集中营偏后方，大概是第三次大反攻的时候才被攻破。那一场里应外合是方锐带的头，从内部攻破集中营后一举挺入后方，再与一支别动队左右夹击一个中型大本营。那些日子他算是过得比较舒畅，能够在战场上封神的人都天生属于战场，更何况他是在为他的国家和信仰而战斗。战场上当然不可能没有伤亡，他熟悉的人里韩文清孙哲平牺牲了、方士谦高位截瘫、甚至叶修也受了重伤战后被迫退役，他自己也在苏沐橙横扫过来的反坦克炮轰炸里失去了一条右腿。不过他当时也没想那些。
抓住眼前的每一个机会去赢得胜利才是他的本职。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林敬言成为了兼容人，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是人的人。他自责没能知道这个真相，自责自己没能阻止这样注定的悲剧，自责自己的错误，自责自己没有发现刘皓是背叛者。
当然自责没有用，悲伤也没有用。
但他也是直到战争结束，叛党被斩草除根、新党被拥立上台执政对军队进行改制之后，才知道刘皓其实是埋在敌方最深的一枚棋子，虽说方锐对刘皓的印象依旧不好，明白真相之后至少有所改观，但方锐这辈子在私人感情上绝不会原谅刘皓。
因为刘皓他才与林敬言分开，因为刘皓林敬言才会去自愿接受兼容手术沉沦进世界上最无望的悲剧里，也正是因为刘皓他没能抓住第二次机会去和林敬言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碰触出燎原的爱情之火。
都是过往里的错过。一个一个难以捉摸的错过拼成了最大的错。
但这都是陈年旧事了。
他能浑浑噩噩回想起战争时的日子，但竟需要拼命回忆才能再次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林敬言的面孔。
林敬言真的，真的是军中最温文尔雅的君子之一了。
过了这么久，久的他再一次忘记了他的样子，他怎么…
还是像刚见到林敬言——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那样，一如既往地喜欢着他呢。
方锐后来进入兴欣军的核心层，日日坐在轮椅里面听政府领导人开会讲话。说实话这不是他习惯的生活，但他也做不了什么，便随着生活这样把他晃悠着晃悠着晃悠到一个他也能够慢慢悠悠适应的节奏。偶尔有什么重要会议时他也会认真准备一下，转着轮椅上去，说着说着又开始倚老卖老：“想当年我在战场上的时候……”
语调不自觉就扬上了当年的位置，就好像他还是多少年以前那个未谙世事的少尉见习官方锐。而台下听他讲着讲着就会笑起来，因为方锐说话确实有趣。
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这有趣下面掩盖的是什么样的方锐。
后来他渐渐老去，身体也不好了，就回了军校给小朋友们讲讲战争史。偶尔他讲到关于敌军集中营的故事时会不自觉开始讲自己的故事，不过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他和林敬言的事情。讲台下的学生们听得都很认真，眼睛亮亮的，一如当年的方锐。
那个眼神亮亮的、稚嫩的、不会知道未来会如何的方锐。
再后来方锐在医院里认识了一个年轻军医，明明应该是个安安静静像张新杰的小军医，笑起来时眼睛里的光却那么像当年师长林敬言。于是方锐就在一个个漫长而又细碎的下午迎着阳光，把他和林敬言之间琐碎的故事慢慢讲给小医生听。小医生坐在墙角边的阴影里，脸上戴着医生的白口罩，眼睛前面的金丝边眼镜没能遮住他眼里的尊重和微微笑意。
恍惚间方锐似乎又回到那个阴沉的日子，睁开眼睛看到林敬言微微笑着看着他，说“你醒了”。
回到现实，小医生一点一点听完他们的故事，笑笑之后安静地过来换药：“所以…方老您不管是否曾经忘记过林师长，您始终会对林师长一见钟情。”
听起来那么像低俗小说里的句子，方锐听来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这就是他们。
这就是掩埋在陈年旧事里的他们。
他知道林敬言对方锐的喜欢注定会埋在陈年旧事里。
但方锐对林敬言的喜欢，也一直埋在陈年旧事里啊。
End.
